行书小品《一剪梅》
另附张氏诗稿三开

首联字帖来源于保利厦门春季拍卖会上双魁堂所藏的一幅行书小品,应《一剪梅》词调,记曰:“落尽梨花隔院闻,楼上啼痕,马上黄昏。青衫薄薄袖笼巾,枕畔香温,灯畔红亲。倾尽醇醪消尽魂,当面宜嗔,背面工颦。可怜风月等闲身,五色湘裙,一色巫云。”——落款署名:张钟麟

这幅手稿的创作时间并无明文记载,但观其落款、钤印及文赋内容,愚以为可以初步判定此稿应书于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前,再精准一些甚至可以把时间进一步圈定在黄埔四期之间到1935年古城婚变之前(翻遍前人诸作,查无此类似篇章,故此《一剪梅》当为张氏本人所拟写)。

这首小词近于“月下樽前”的闺阁侧艳之作,与其戎马生涯的《祭阵亡将士碑》铭文两相对照,前者犹如仕女步春,顾盼流连婀娜多姿,不似后者之壮士挥戈,折冲御辱视死如归;张氏《一剪梅》颇具晚唐五代“花间词”余韵,词意含情悱恻,委婉细致,文人情怀跃然纸上,一洗金戈铁马之峥嵘戾气,其窈窕妩媚之姿仿佛刀枪剑戟丛中忽见风流旖旎之态,何也?盖南宋张炎《词源》“赋情”条有云:“簸弄风月,陶写性情,词婉于诗。”清人李东琪亦谓:“诗庄词媚,其体原别。”

徐允鹤曾于琅琊空华馆作“思语录”称,历览前贤,书名为画名所掩者有之,书名为诗名所掩者有之,书名为政名所掩者有之,而张钟麟即为书名为将名所掩者也。张氏现今存世墨宝,所能看到的笔迹多是典型的北魏碑派书法,字型多呈纵横之势,楷中寓行,行中寓楷,楷行相间,形神兼备。《一剪梅》诸篇从容娴雅,腴润秀劲,虽是小字,看似信手拈来,实则举重若轻,不失法度。另如,其碑体行书镜片摹李太白《军行》诗中“城头铁鼓声犹震,匣里金刀血未乾”一阕,写得刚柔相济,隐约间透着些风雷气象,大有“上马击狂胡,下马草军书”的纵横豪烈之意。

推究其所处年代,民国书法承袭清末崇尚碑学之风,以势为尚,变古为新,南北兼收,碑帖互用,涌现出诸如康有为、沈曾植、于右任等一大批书法名家。王朝宾先生在其《尚势出新的民国书法》一文中称:“清中、晚期,碑学大昌,与帖学俨然壁垒。然六朝碑版无行草书。进入民国之后,时事多变,思想活跃,学人多不规矩于波磔界格,行书书写便宜,应用广泛,资质优雅,抒情达意,世人多好,碑学家亦难违拗。故民国书家多长在行书,纳碑版笔势于行草书之中,行书继明末之后再放异彩。”由此不难看出张氏行书与碑版互融的渊源所在。

张氏传世的一幅碑体行书对联“雄词脱手坚如铸,秀语生花粲欲飞”。上款署“平一同志”,下款署“张钟麟”。从风格上看,活脱脱于右任碑体书法面目。那件作品把于右任碑体书法干净利落而又洒脱不羁、朴质奇崛而又雄逸豪放的艺术特征展露得极为充分。以至于初次见到这幅对联时,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于右任所书,细察之下才发现款署为“张钟麟”。又闻张氏平生最喜文天祥《正气歌》及岳武穆《满江红》,当年在西安碑林习字时专工诸作,师承于右任,深得于体书艺之真谛。其传世之作,实出于功用,无意于书,然注思为文于字画无意于工,而反得其工之妙。从“雄词秀语”一联不难看出,自民国迄今,学于书最似者,唯张氏一人而已。其肖,在面目、在风神、在气骨,非其人不能为也。无怪乎有民国军界“小于右任”之誉。

此前,曾有幸见识过张氏作于甲戌(1934年)春的草书《正气歌》(横幅31×130cm),而传说中的《满江红》现今不知遗落何方,未能一睹风采,引以为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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